MIDI与民乐撞击1998
◎金兆钧(乐评人)
前几天北京音协召开换届大会,遇见了二胡演奏家姜克美,又回想起1998年我们共同参与的“1999新音乐发表会暨第三届中音MIDI音乐作品大赛发奖大会”。
眼下,AI音乐不但概念炒得火热,甚至已经出现大批AI音乐作品。而MIDI,今天哪怕是小孩子们用点功,都可以在一台电脑上轻松地制作音乐,没人觉得是什么新鲜事了。但在1990年代初,MIDI也还是“高精尖”的东西。1991年,我还听到付林老师和刘诗召老师热切地向年轻一点的同行请教MIDI知识,但也有的作曲家坚决反对使用MIDI:没人味!
我跟着讨教,人们告诉我,这套基于计算机的音频技术发展得太快了,几乎是日新月异,但确实是一个好家伙,尤其对于兴旺发达的流行音乐来说,甚至于MIDI技术的使用水平都可能是一种业界标志。
有一天,同事韩新安拉我去见当时已经开办中音信雅艺术设备公司、但还是以销售雅马哈等电子音乐设备为主的赵易天。他和韩新安是同学,想花点钱做点公益性的事,又找到了同为他们同学的北京电视台的导演王小雄,打算干点“有意思”的事。
此前,由于韩新安的穿针引线,中音公司已经和《人民音乐》编辑部举办过关于MIDI的征文比赛,这次是想再推进一步,组织一批MIDI加民族乐器的作品创作。这个动议源自于自从MIDI进入中国以来,MIDI设备严格的十二平均律与中国民族乐器的复杂律制间一直有着强烈的冲突,我们试图通过创作找到可行的结合方法。当然,也有利于音乐电子设备在中国的进一步普及。
第一步当然是约请作曲家,我们各处打听,约请了吴乐、艾立群、石松、姜景洪、卞留念、沈丹、哈布尔等人参与创作。
12月19日,由北京电视台、中央音乐学院中音公司、《人民音乐》编辑部主办的“1999新音乐发表会暨第三届中音MIDI音乐作品大赛发奖大会”在北京戏校排演场举行。
我写了一份非常“鸡汤”的节目单序言:
我们曾经询问,是否已因我们听到的音乐而满足?
我们曾经寻求,是否今天的音乐人在这样一个时代已经无所作为?
于是有了这一场“1999新音乐发表会”。
我们发现在中国大地上有很多年轻的声音在追寻电子时代的脚步——MIDI是否仅仅是一种工具?
我们发现在这片热土上有很多年轻的音乐家在传扬祖先的神韵——民族乐器是否在我们的手中只能奏响古老的歌谣?
我们应当尽力,探索让科技的星光闪烁在这片古老而年轻的大地,
我们必须尽心,尝试让民族的精神传递上这个民族充满希望的未来。
这就是这场音乐会产生的初衷和梦想,
它确实只是一个不太狂妄的梦想,有那么多的音乐人们在追寻、在探索、在试验、在敞开他们和你们之间的憧憬和期待,不管他们是名家还是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
它当然还只是一次实践,与民乐撞击一次尝试,一次咨询:什么是我们今天的爱乐者、生活者、追求者想望的声音?
它自然也肯定是一次不会停止的实践,一次不问结果的尝试,一次不期待回答的咨询。它将作为中国音乐人的群体理念和追求而延伸向新的一年,新的世纪,新的明天。
赵易天看了大为激动,亲自在音乐会的现场朗读这份序言。
其实最有意思的是在音乐会走台的时候,我在后台听见一股排山倒海般的音浪,走过去一看,原来就是姜克美的先生、扬琴演奏家张高翔正在敲打扬琴。
我大为惊异地问他这是什么曲子,张高翔用浓重的潮汕腔笑着说:什么都不是,是我自己编的练习曲。
我有点愕然:那么这次给你们的作品你们这些招数远没有用上啊。
张高翔颇为谨慎地说:我们不好意思给人家提。你们这个创意非常棒,但以后希望能让我们搞演奏的从一开始就参与进来。可能作曲家们很懂MIDI,也很懂作曲技法,但是可能他们不太知道这些年来我们搞演奏的技术上面的发展。
那场音乐会上演的作品有沈丹的《光阴》、陈翔宇的《雪》、李杰的《麦西莱甫》等。
演奏家则有扬琴演奏家张高翔、二胡演奏家姜克美、笛子演奏家姜景洪、马头琴演奏家张全胜、洞箫演奏家曾格格、三弦演奏家闯靖、管子演奏家包健、中提琴演奏家侯都都等,特别是卞留念自己一人兼顾二胡、古筝与合成器演奏的《春天》更是令人耳晕目眩。
2024.6.14